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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视野‖湘西腊肉(外一篇)

来源: 雪峰文艺 作者:杨阳 编辑:李进锋 2019-01-07 15:57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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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西腊肉(外一篇)

文/杨阳

怀邵衡高速公路开通前,坐汽车往返于邵阳和怀化,必须走320国道跨越雪峰山天险。蜿蜒盘旋的公路,仅供两台车擦身而过。

跑这一带的客运司机,都是对路况相当熟悉,反应灵敏的老司机。“此处为事故多发点"的警示牌赫然耸立。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让人不寒而栗。

进入雪峰山腹地,偶尔有一两户人家,破旧的小木屋用木牌标识“免费加水”的字样。中途,司机临时停靠,招呼乘客下车短暂休息几分钟。有的在抽烟,有的去厕所,也有的下车尽情呕吐。

据我观察,山上用水都是从浅埋在山涧的软胶管流下来的,山泉水在炎热的夏季显得特别清凉。

小木屋的附近,有家养的山地鸡在山上觅食;有的在树枝上栖息;也有从枝头上扑腾着飞下来。对这一切,我都充满了好奇。

山上大都是大棵的杉木,是修建木房子的好材料。也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毛竹。风一吹,仿佛在向我招手,似乎在欢迎我这位远方的客人。

下了汽车,去姐姐家还要坐船,过舞水河。好在并不难找,经人指点,远远地瞅见了姐姐家的房子。见到我后,姐姐竟喜极而泣。这是姐姐结婚十多年来,我第一次来她家。

姐夫是土生土长的怀化人。他有怀化男人的优点,肯吃苦、爱讲究。

两层砖房被收拾得井井有条。邻里关系非常和睦。当地村民以种菜、种植柑橘或者其它水果为主要经济来源。

说到吃,湘西的腊肉,我不得不介绍下。

入冬时大块的五花连排肉和整个猪腿被处理后,悬挂在灶膛上慢火熏制一整个冬天。熏好后的腊肉洗净切片后,每块呈现暗红色,层次鲜明,精中带肥,晶莹剔透,或蒸或炒,香味四溢。让人垂涎欲滴,是不可多得的美味。

我常常想老家的腊肉为什么没这么地道。原因肯定出在熏制的环节上。

怀化这边是山区,山多,树多,柴多。烧的全是杂木,杂木本身就有一股香味,而在邵阳老家主要烧的是松树,灌木或松叶。而且家家户户以烧煤为主。烧柴只是偶尔为之。所以腊肉不得不割成小块熏制,以免火候不够,发臭腐烂。

还有在怀化的农村,每天灶膛里基本不熄火,烧水做饭全是烧柴,灶膛经常保留有火种,吹吹火星子就燃。这种特定的环境熏制出来的腊肉怎能不唇齿留香呢?

爱上腊肉,爱上湘西。一转眼,十多年过去了,我在这里工作学习。当我午夜梦回,我还是会时常梦见父母,儿时的玩伴,故乡的河流。

今天,我按捺不住回家的喜悦。带上一坛自酿的杨梅酒,做了一桌子的特色美食,恭恭敬敬地请父母端坐。给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添酒夹菜。酒至微醺,再诉说这些年的离别,思念和爱……

杀猪菜

过年,是我童年中最开心的一件事。

从腊月起,就掰着指头数日子,早也数来晚也数。“二十四敬灶祀,二十五打豆腐……”盼着新年早点到来。

在那几天,最隆重的事要属杀年猪了。一户人家的年过得闹不闹热,只要看他家里有没有年猪杀。

为图吉利,大人们把“杀年猪”叫“杀年宝”。足见年猪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,家家户户都把它当宝贝。

杀年猪,家里人非常重视。因为在他们看来年猪杀得顺不顺,也预示着来年的吉凶和收成。

孩子们把杀年猪当作一场盛典来观看。早就留意起来,听说哪天杀猪,就去村子里通风报信,邀请其他玩伴一起来观看。

遇到刚吵过架的朋友,是不会让她来看热闹的。然而,冤家路窄,赶也赶不走。没办法,只要她认个错,答应下次不再同我打架了,咱们就重归于好。也会让她站一个前排的位置,看个够。

其实那么血腥的场面,大人怕小孩吓着,一般不让我们看。但大人们要忙着烧水、拿杀猪桶、搬楼梯、扯猪尾巴,也就顾不上我们。反正骂也骂不走,只好任由我们。毕竟也是全家的大喜事,每个人都面带微笑。只要不挡大人的路,也让孩子们跟着高兴高兴。

奶奶负责用大灶烧水,杀猪桶早已摆好,父亲从栏里把猪赶出来,院子里几个彪形大汉把猪围在中间。

村里会杀猪的满爷爷伺机扑过去,右手一把揪住年猪的耳朵,左手搂住猪头。其他的人抓的抓后腿,抓的抓尾巴,一齐把猪抱上案板。

满爷爷快速抽出尖刀,从脖子下正中处一刀捅进去,还顺势搅动两下,猪发出一声尖叫,猪血顺着拔出的刀子射了出来,底下用个大脸盆接着,鲜血夹着气泡汩汩而流。

慢慢地,猪的叫声越来越小,四肢抽搐,直到不再反抗,等完全“倒嚎”。才重重地把它摔倒在地。

满爷爷把带血的刀子在猪背上揩干净,再来两个人把猪抬进杀猪桶,倒进大桶大桶的热水。

据说这热水也有讲究,不能太烫,否则会把猪皮烫破,也不能太冷,不然猪毛刮不掉。所以等水烧开后需要掺一两瓢冷水,这样刚刚好。

烫好后,开始用刀子给猪刮毛。刮得快差不多的时候,满爷爷在每个猪脚踝处开一个小口,然后用嘴对着切口吹气。直到猪肚皮胀得圆滚滚的,这样一些褶皱处的猪毛也可以刮掉。不多久,胖乎乎白花花的大肥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
然后用钩子把猪挂在竖起的梯子上面,开始开肠破肚,把内脏下水掏出来,心肝肺用桶子装好,奶奶赶紧拿进厨房,正赶着做一桌杀猪菜,宴请这些帮忙的,也有平时有恩于家里的乡邻,满满一大桌。

桌上摆着大碗猪血、心肺浮汤、炒猪肝,大都是猪杂碎之类的菜。

家里的女人和小孩站在一边斟茶递水,端酒装饭,是不允许上桌的。如果我端碗去夹菜,父亲会骂我不成体统,说怕别人笑话我们家没家教。

只要父亲一个犀利的眼神,我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。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一点点地把饭菜吃得个七七八八。其实不是吃不光,是人家讲客气,不光盘,推杯换盏地讲一些客套话,家长里短的说上一两个小时。

我的馋虫都快饿出来了。实在忍不住了,就战战兢兢的跑去装一碗饭,缠着母亲给我去夹菜。被我说得烦了,毕竟母亲是心疼我的,母亲把碗递到父亲手里。边递边假装嗔怪我不听话,这时桌上的客人就会说,“小孩子嘛,都是这样”。“我屋里的也是,多夹点嘛,小孩子长身体,不吃哪里会长个。”

虽然菜不多,但毕竟也将就吃完一碗饭,心里也就开心起来了。心里想:等客人走了,晚上就有好菜吃了。

【作者简介】杨婵娟,笔名杨阳。女,湖南新邵人,现居怀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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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杨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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